从江家出来,叶空便直接去了醉仙楼,叶空从后厨顺了几壶酒,在红鸢所住的阁楼正好屋里没人,便在二层的坐榻上就是一顿猛灌。
江水寒那个蠢女人!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愚蠢无知自大的女人!如果不是因为她有药,就她拿三脚猫的功夫,要自己现在还在给秋闻玉做事自己早就杀她不知几回了!说那么多漂亮话有用吗?之前为了让自己帮忙,还都知道好声好气地哄着,现在就知道秦知遥!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!论武功不如自己,论才智自己也远胜他,秦知遥哪能有他可靠。
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红鸢一进门就发觉楼上有动静,果不其然,叶空又来她这里蹭酒,而且还是这大白天的。
“我来了不好吗?”
“我看你最近很清闲啊!”
“那又怎样。”
红鸢看着叶空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,没有阻止,也没有说话,直到叶空将所有的酒喝完,面露醉意直接平躺在坐榻上。
“你知道老头要来西阳城的消息吧!”叶空是用肯定的语气。
“估计就在这几天。”
“你把江水寒的事告诉老头?”
“是秋宗主。”
“又是那个女人。”
“你不能对秋阁主不利,别忘了坛主让你做的事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烦人。”叶空不悦道。
红鸢看着他,轻叹了口气,淡淡说:“秋阁主希望你可以回到她身边做事。”
“她想的倒是挺美的。”
“难道你就不怕她又跟坛主说你的不是吗?”
“我还怕他不成!”
“我知道你不怕,可是……他有药。”
叶空一顿,捂着脑袋说:“放心,不会有人再给她告密,我已经把修鱼那小子抓起来了。”
“阿空,修鱼从来没有对我或者秋阁主说过你一句不是。”
“当然没有,他是个哑巴。”叶空冷笑。
“修鱼都是为你了……”红鸢见叶空一副不想听的模样,只轻叹了一声,继续说:“是秋阁主的眼线传的消息,而且修鱼已经整整三天没出现,你是不是又对他做什么了?”
“老子没这份闲心。”
“你该知道,就算我可以帮你瞒着,但只要秋闻玉派人传书给三虎堂,霍家马上就能知道这些事,随之坛主也会知道。”红鸢说:“秋闻玉野心勃勃,你一而再与我说过要你回到她身边办事,有些奇怪,我需要你监视她,以免她另有所图。”
“她所图的还少吗?”
“我知道你不喜欢秋闻玉,不过我们应当以大局为重。”
“那是你们的局,不是我的。”
“好了,先不说秋闻玉,两位圣女与当年圣坛大乱的事情,我已经查清楚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就仗着我会帮你,所以才不去查的吧?”
“我只是没必要听从那个老头的命令而已。”
“你不好奇吗?两位圣女居然还活着。”
“反正要杀要剐都不关我的事。”
“你应该已经见过两位圣女。”红鸢将信封交给叶空,说:“坛主过来之后,你就按这上面所写的汇报即可,”
叶空打开信封,白纸黑字写着两个叶空陌生而熟悉的名字。
“你在顾忌什么?”红鸢看出叶空神情不对。
“没有。”叶空收起信件,一时沉默不语。
“阿空,正如你所说,她们的生死与你无关,所以你只需像从前那样,将人抓回来便可以,明白吗?”
“不用你教我做事。”
“另外,秋阁主和三虎堂也会协助我们,叛教之人,不得轻饶。”
“别说了。”叶空斜眼看着红鸢,然后别过脸,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,果不然,没过多久,便传来故作动静的轻微的鼾声。
这么些年,世上没有人比红鸢更了解叶空。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叶空,红鸢记得那是个五六岁十分瘦小的孩子,衣衫褴褛,蓬头垢面,他被卖家转手的好几回,最后是师傅也就是现在的坛主出价买下他,红鸢那时八岁。
叶空天生体弱并且有天生的怪疾,不时总会浑身抽搐,十分可怕,几次九死一生。师傅向当时的圣坛圣女讨要了神药的药方为其服下,不过红鸢知道,这种药虽然能够抑制叶空的怪疾,但同时也是一种毒药,需要长时间的服用调养,服药者的身体会变得比一般人更加强壮,功力大增,但不得长寿,红鸢见过那些服药者不过二十来岁便痛苦死去的模样,那是圣坛的圣药,也是将人带往地狱的毒药。不过对于当时的叶空,也别无选择。
八岁的孩子躲在后山,蹲坐在雪地上,赤裸着上身,用手将地上的雪一把把敷在自己背后的鞭痕上,他微微发着抖,嘴上咬着衣袖。
“又挨罚了?”红鸢走到叶空面前,“活该,圣坛不会怜悯弱者,不要尝试用任何借口来掩饰你的无用。”
“我没有!”
“没有吗?比试的时候是你的犹豫导致对手有机可乘,输了之后还企图解释,师傅打你没有错。”
叶空瞪了她一眼,气呼呼地不再理她,穿上衣服就要走,红鸢上前拉住他的手,说:“别在我面前矫情,过来我给你上药。”也不给叶空任何开口的机会,直接拎起这个瘦弱的孩子回了自己的竹屋。
小时候的叶空武功是师傅弟子中最差的那个,也是最瘦小的那个,红鸢很怀念他像只小野猫似的在自己面前折腾,可是后来过了几年,在师傅高强度的训练下,叶空功力大增,一跃成为弟子中的最厉害的那个,圣坛被攻破后,师傅带着他们几个孩子和圣坛的残部流落在外,重新部署企图光复旧土。
叶空十岁便开始杀人,从害怕到麻木的过程很短,十五岁那年,师傅派他出去杀一户人家,对于已经杀人无数的叶空而言,这不过就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任务罢了,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,叶空这一去就是两年。
再看见叶空,他在杀人,都是血的刀被扔到一边,院子里都是尸体,叶空趴在一个女子旁边,女子双目圆睁,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剪刀,显然已经死去,而叶空将头埋在女子的脖颈上,脸上都是血,红鸢看到他左边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刀口,是那女子留下的。
那天,红鸢看见叶空对着镜子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笑,红鸢还未反应过来,叶空突然疯了一样往自己脸上划了一刀,他笑的十分狰狞,眼睛充斥着血红,他跟她说了很多,红鸢便意识到,叶空已经变了。
回到西野,叶空被师傅关了起来,之后,叶空便寡言少语,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,听着十分让人难受,不时会发出阴阴的笑声,时而暴躁时而沉默时而自言自语,他确实疯了。
“是安魂香。”师傅冷冷地说着。
“不可能,凭叶空的武功,根本过就没人能给他下药。”红鸢道。
“是没人可以,不过咱们这个小师弟不安分,一听说自己身上被喂了毒,命不久矣,居然便听由别人给他解毒,可惜他不知道,他自己底子不行,结果自作自受,反而染上安魂香的毒瘾,变成这幅难堪的模样。”无影用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。
“那现在怎么办呢?”
“为师会找到办法,根据韩峰留下的东西,安魂香无法直接服用,并且一般男子不能服用,只需为师将药用其法存入女子体内,以血为药,既能保全药人的性命,又能解了叶空的毒瘾,只是其中剂量,需要时间调配试验。”
再然后,就是叶空长达五年作为暗杀者的生活。师傅因此完成了很多计划,这是他意外的收获,果然,一个染上毒瘾的鬼将,容易控制太多。
“师傅派我潜伏在南越,以便与那边的人联系,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?”临行前红鸢问他。
“我不喜欢那种地方,不去。”他淡淡地说着,连头都没抬。
“如果我也有安魂香,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我走?”
“……”
“你说话啊!”
“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。”
“我不想看你这样活着,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?”
“师姐,不一样。”他起身,无奈地笑了笑,只说:“你跟我不一样,跟那些人也不一样。”
红鸢觉得他的话很莫名其妙,可还来不及问清楚,叶空就走了,这一别,就是三年。
今天一早,江水寒带着修鱼去了布庄里,正好赶上进货。
修鱼抱着几匹布料跟着一个店里的一位姐姐从外面进来,姐姐笑眯眯地拍了拍修鱼的肩膀,跟江水寒说:“大小姐您这位朋友还真是不错,模样长得俊,又能帮忙,可惜就是不会说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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