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鸣兮回了一句“哦”,便想着还有什么话题能接下去。
但唐明胤岂会轻易放过她,只说:“听闻襄王最近在大泽陈兵部署,圣医坊怕是难回了。不如你带着蒙姑娘一并来泸州做客?”
“不了,崇义军纪律严明,我一个外人就不搀和了。”
“外人?某人怕是忘了,在宣政殿陛下下旨赐婚与你我,加上郡主的爵位,就是侯爷也得向你行礼,到了崇义军,谁敢把你当外人?”
苏鸣兮赶紧说:“那不是......”
“不是什么?不是真的吗,这件事最开始就告诉你,从来就是真的。”唐明胤似乎言语有些激动。
苏鸣兮叹了叹,“也罢,不同你多说。泸州我是不去的,到时我把小初带走,若回不了圣医坊,就去渝州她哥哥那里。”
唐明胤却说:“才说那两位芳心暗许,你就这样急乎乎的把他们拆散。”
苏鸣兮寸土不让:“也没什么打紧的,总是萍水相逢的缘分。若是分开久了。”说着一抬头,眼神狠狠的望着他,说:“爱上别人也很正常吧!”
唐明胤看着她,仿佛被这话戳中了痛处,略皱了皱眉,转过身去:“赫连大人没有说什么吗?”
“说了又怎么样,不说又怎么样,我始终相信着你。”苏鸣兮语气中很是淡漠。
两人一时无话,只是一个望着门,一个瞧着窗。
良久,唐明胤说:“这几日,能在这小药铺做个坐堂大夫吗?”
苏鸣兮点点头,却又想了一想:“有工钱吗?”
唐明胤手背在身后,弯腰俯身望着她说:“那叫诊金。”说完笑得很温柔。
“嗯,谢谢唐老板。”苏鸣兮略带俏皮的说完这句话,两人心照不宣的将之前的不愉快翻篇。
“没想到这一趟来南巡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。”望着窗外,苏鸣兮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。“也不知小初如何了?”
事实上,蒙知初那里的情况并不算太糟。在经历了一个多时辰的摸索,牧青瀚终于在漆黑的洞穴中寻得一丝亮光。
当他们顺着光亮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,之前把他们吸收进山洞的漩涡实则是一个五丈见方的大洞。这个大洞就在河床上,而河流的干涸,恰恰是水流停止的原因。
“好险,看这情形若在晚出来片刻,河水就要重新灌进洞里了。”蒙知初看着河床上缓缓抬升的细小水流,不经意的说道。完全没有在乎从刚刚的水道里走出来,脸上早已沾了些许的泥水。
牧青瀚感受着阳光,感觉十分良好。要不是当初到他家讨酒的那个穷书生教的东西少,在这里赋诗一首也是极好,感叹这半月来紧张且不知所措的时光。
“唉,跟你说话呢。”蒙知初对牧小兄弟此时感受自由气息的样子表达了一丢丢的生气。可就在这时,她感受到牧青瀚那温暖的大手抚摸在她的面庞。
“听到了,只是不知道怎么接罢了。”牧青瀚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拭去脸上的些许泥浆。
这一顿操作令蒙知初有些面红燥热,便回避掉他的眼神,低下头,却看见一只灰白小兔,正在土壤上翻着什么。
“好可爱啊。”果然,女孩子对此类物什还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。她蹲下身抱起那只这只正在为午饭奋斗的小兔子。
望着那宝石一般的小眼睛,喜不自胜。边看便说:“这兔子好可爱啊。”
却不知她满眼欣喜的望着手中萌物,而面前的牧青瀚正望着她,眼神如她看向兔子一般热烈。毕竟此刻的姑娘就是男孩眼中的瑰宝吧。
“确实,这几日光吃素了,晚饭刚好添些肉。”
蒙知初抬头就是一个白眼,虽未说话,但眉宇间就说着两个字,你敢!
牧青瀚把飏雪立在一旁,手握着,缓缓俯下身,微笑着说:“算了,总共也没几两肉,不如吃些其他东西。”说完用耐人寻味的眼光上下扫视了一下。
蒙知初也没反应过来,就是把小兔子抬起来,目光正好迎着牧青瀚的脸,对兔子说“这个家伙没安好心,咱们不要理他。”
这时的小兔子在阳光的照耀下,有些无所适从,只是拼命的蹬着两条并不肥硕的兔腿。而面前的女孩望着它,后面的立枪半跪的少年望着女孩,在阳光的映衬下,是一副多么令人舒服的画卷。
蒙知初将小兔揽在怀中,才想起什么:“我们接下来去哪里?”
牧青瀚道:“沿河走,一定能找到有人的地方,到时再问吧。”
蒙知初了然,摸着怀里的小兔,说着:“等到了市集,我定要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。还有......”
“怎么?”
“你要是再敢偷窥,小心我的拳头。”说着拿起小兔的两只前爪,比划着打人的样子。
“放心,走吧。”牧青瀚讪笑的想那怎么可能放过你哦。
蒙知初将信将疑,便对小兔说:“我们走,不理他。”
可没走两步,突然头一晕往前栽。牧青瀚赶忙大步跑来扶着,小兔趁此机会溜出那个丰腴的怀里,钻进河岸的草里不见了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?刚刚出洞口之前也是这样。”
蒙知初却缓缓喘着气,她也不知,便说:“想是累了,昨天也没睡好。”
这话听的牧青瀚更是心疼了,便二话不说背起了她。“你别走路了,在我背上歇会吧。”
“好啊。”这一次她答应的很干脆。“那你走路可得注意些,别吵醒了我。”
牧青瀚笑着回答:“好。”
蒙知初便把手抓的更牢了些,靠在牧青瀚的背上。牧青瀚一只胳膊勾住小初的大腿,而另一只拿起飏雪,便踏上了新的路途。
慢慢的蒙知初睡着了,可能劳累和紧张之后,真的能让人忘记颠簸,她不仅睡着了,睡得还很是香甜。
“牧青瀚,我要让你给我洗一百件衣裳。”
牧青瀚被这一声听着一惊,在仔细一听,那轻柔如莺的呼吸声,让他不禁一笑。
“这丫头,睡着了倒是会使唤人了。”他想象着背上美人儿的睡颜,笑了一声。
姑娘做了一个梦。
她走在一条绿草如荫的小道上,随处可见花艳丽的花儿,以及一只蓝羽蝶。在阳光下蓝羽蝶显得更加漂亮。
她忍不住去追逐,但是她并不想捉住它。
要是蝴蝶能在手上停留片刻,让她看看蓝羽蝶的花纹也是好的。
她跑呀跑,不知跑了多久。但小道似乎没有尽头,身边还是那样漂亮。忽然一束鬘华遮住了她的去路。
她素来爱着花,不仅仅是气味好闻,更是喜它的样貌,白嫩如初雪,点点微黄,却是十足典雅。
顺着花儿,抬头往上看去。
仿佛是一个男人,那一束鬘华便是他带来的。
她不知道那是谁,可男人的身影令她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,熟悉又亲近,可真要去接过那束鬘华,却又想疏离。
手一抖,花儿落在地上,瞬间化为齑粉,风一吹,便散去了。随之散去的还有男人的身影。
她伸手去抓,却抓不住。她焦急看向四周,却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。
迈开步子,继续走,刚走出一步,却发现四周的景象都变了。
她仿佛听到沙、沙的声响,这是什么声响。
仔细听,仔细听。
哦,原来是自己的脚步声,原来她还在走着,走在雪地上,每一个步子都踩出一个脚印。
周边的光线暗了下来,就像是夜晚一样。
她望着前方,一眼迷茫,所幸那只蓝羽蝶又出现了。
蝴蝶在她的小脑袋前飞来飞去,可就是不停下来。
她忍不住扑过去,却扑倒在雪地里,蓝羽蝶却依旧在风雪里飞舞,也不曾离开,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样。
小姑娘从雪地里爬起来,掸了掸身上的雪,旁若无人的哭起来。
她哭得很厉害,却没人回应,只有蓝羽蝶还在面前飞舞。
她哭的更厉害了,可蓝羽蝶就是在那里,也不落下。
风雪越来越大,女孩逐渐被白雪包裹。
可能是哭累了,她哭不动了。只是把身子蜷缩在一起,好像很冷的样子。
她想离开这里,却走不动了。
好冷,好累。
她的手冻僵了,哆哆嗦嗦,想伸手去够那只蝴蝶,却怎么也够不到。
呵,本来也不曾够到过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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