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样想着,把手收回来了。
越来越冷了,她开始想念温暖的被窝了。可是她走不动了。
这时蝴蝶似乎显得有些暴躁,它飞的不是那么悠闲了,而是乱窜,似乎拼命想引起女孩的注意。
终于,它落在了她的额头上,女孩抬眼,虽瞧不见那蝴蝶,却笑了,笑得很开心。与这肆虐的风霜,极为不合。
就在她想闭上眼睛时,不远处闪耀着光芒,如同黑夜中一点灯光,吸引这女孩若即若离的目光。
那是哪儿?感觉好温暖。
她伸手去够,还是够不到,但她真的好像靠近,好想好想。
蓝羽蝶似乎看懂了她。
再一次腾空而起,一瞬间,它变成了一只青色的鹿,很漂亮。那鹿将脸凑过来,在女孩身上嗅了嗅。
女孩忍不住摸了摸它,毛茸茸的,好舒服。
那青色鹿蹭了蹭少女的面庞,却用鹿角一下将女孩顶起,自己驮起她。朝着那光亮肆意的奔跑。
越跑越快,越跑越快。那光亮越来越大,越来宽阔。
马上就要到了,那鹿迎着光亮纵身一跃。
......
她醒了。
“终于醒了,这么着便没什么事儿了。”说话的是一头发两鬓斑白的老妇人,正在身旁的牧青瀚说着话,蒙知初刚醒来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。
还没等他弄清楚情况,却听那牧青瀚千恩万谢之后,立马扑过来,说了五六个好字。
“怎么了?这里是哪儿?我们怎么在这?”蒙知初摸摸自己的小脑袋,迷迷糊糊的发出三连问。牧青瀚很开心,但问到在哪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下意识望向老妇人。
老妇人看着便说:“姑娘,我们这里叫三垣镇,是曲州地界。你中毒了,这小伙子给你背到我们药铺治病了。”
“中毒?”蒙知初更是听的一头雾水,在她的印象里,她应该只是在牧青瀚的背上睡着了才是。
“那是因为你习武。”门外传来一个老翁的声音,看他一身坐堂大夫的打扮,想来蒙知初应该是这人治好的,可她对于为什么会中毒仍然不解,这与习武又有何干。
老翁将刚刚熬好的汤药倒在碗里,也不看他们:“我们这片蚊虫很多,有一种叫狈子蚊。这蚊子比寻常的大。”
接着他把药递给老妇人。板着个脸:“等放凉了给她喝。”
然后寻来以杵臼捣药:“寻常的人被叮咬,大概就疼痒一会。但习武练气的人,一旦被咬后还运功,毒素便会随着真气在全身流窜,加上你前几天已经惹了风寒,当然中毒了。”
“多谢。”蒙知初大概听懂了是怎么回事,便道谢一句。然那老头丝毫不领情,
“受不起哦,您且养好身子吧。”说着把药归拢归拢,望了了一眼牧青瀚。牧青瀚表情有些尴尬,然后对蒙知初说:“我随老人家出去一会儿,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哦”蒙知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却还是乖乖的答应了。
这时老妇人手里端着药,用勺子舀了舀,看着蒙知初笑了笑,与老大爷不同,这位老妇人却是个慈眉善目的。
“我家老头就这样,脾气不好,你别往心里去哦。”老妇人还挤眉弄眼。
“没事,还要多谢您二位相救。”
老妇人嘿嘿的憨笑,说:“别听那老头唬人,狈子蚊不是啥厉害的玩意。你要谢啊,还得谢你自个儿。”
“嗯?”
“谢你自个儿找了个这么好的爷们儿。要说这小伙子真不容易,冒着雨一路小跑来我们这个小镇子里到处找大夫,光这个膀子,还深怕把你淋着了。”老妇人舀着药汤,说着家常。
蒙知初听到“爷们”二字有些羞红,下意识低了头。听了后面的话,才意识到自己衣服有些湿,但外面还套了件他的皮衣,嘴角略上扬。
又听老妇人说:“找到我们家,老头子看他一身兵勇打扮,有没有银钱,本不想收你们。可架不住你男人千求万求的,我看着都可怜,这才让老头救了你。”
蒙知初听着,心里不是滋味,又想到银钱什么早在船沉入水时便没有了,才说:“那真是麻烦了,等我们到了居处,定信人将诊金寄来。”
老妇人则放下药碗,拍拍她的手说:“唉,不用不用,都是这兵荒马乱的,谁还没点难处。我们两口子也有个像你男人那么大的儿子,早年给南巡王抓了壮丁,要是在我们身边,怎么的也和他一样取了个媳妇了。”
老人说着低下了头,叹了口气。
听着这话,蒙知初也不晓得怎么宽慰,只说了一些体己悯人的话,算是给宽慰过去。接着又说:“那他们是去?”
老妇人这才讲:“你男人随老头镇子外面采药去了,听老头说那味药要到下雨天的晚上才能开花采摘,据说值不少银子,要是能采到,当兵的再来收税,就好应付了,我不放心他去,你男人便说他有力气可以帮忙。也算抵了药钱。”
“那会不会有危险?”蒙知初听到晚上雨天,就有些担心了。
老妇人眼神有些躲闪,就说:“这药好像不好找,要不是最近当兵的总是来,老头也不会想这办法。这里往北三十里就是曲州城了,当兵的每次出来,第一个就来这。”说着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。
蒙知初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,可总算是人家救了你,也不好多说什么,便只得等着。
门外的雨是越下越大,扰的人愈加心烦意乱。
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,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并夹杂着叫骂声:“开门呐,开门!”
随着声音,还连敲带踹的。老妇人一听,赶紧用被子盖住蒙知初。
“准是那帮兵痞子又来讨债了,你在里面别出声,你这么模样好的姑娘可不能给他们瞧见了。”
把被子遮掩好,在拉了麻织的横帘。去开了门,门刚打开,就被一脚踹开。
“叫了那么多声,怎么还不开门。”踹人的是个披甲带弁的兵,后面跟着七八个。
老妇人从地上爬起来,喘着粗气,赔着小心。“年纪大了,不利索。军爷们这是干嘛呀。不是前几天刚收过税了。”
“前线吃了败仗,粮草不够,上面嘱咐咱下多征些,顺便查查有没有窝藏要犯。”来人趾高气扬,抬抬手“来兄弟们,看看有什么之前的物件,都搬走。”
于是,后面的士兵便冲进铺子。老妇人连忙扯住为首的胳膊,一旁叫苦:“军爷,你们可不能这样啊,不能这样啊。”
“滚开!”那军官理都没理,就是一把甩开老妇人。
“征你们家东西是给你脸!别不知好歹!”
听着眼前的强盗行径,蒙知初心中愤懑,便一时气血上涌,想要强行运功,结果了这帮畜生。可是单一运气,毒素尚未除尽,一运功反倒是加重,让蒙知初一时间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。
这时当兵又说:“老婆子,最近镇子里有什么陌生人出现吗,比如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和小姑娘?”
这话一说,老妇人下意识的朝蒙知初的床榻看去,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赶紧说:“没有没有。”使劲的摇着头否认。
可这都未能逃过兵痞的眼睛,他一指里屋的方向:“没有,你朝里面看什么?”说着就要往里面走,老妇人心说不好,赶紧拽住:“真的没什么,军爷。”
却又被一脚踹开,兵痞走进里屋,看到被窝里裹着什么。这时老妇人也跑来,兵痞便抓住她的领口:“不是说没人吗,那是什么!”
“就是来看病的。”
“看病的裹得这么严实?”一脸不屑就要去扯被子,却又被老妇人扯住腿脚。
“军爷,那人中了毒,旁人碰不得,快离开。”
“什么毒,爷行走江湖就没怕过。”说完一脚把老妇人踹了几尺远,一把扯开被子,看见蒙知初正在恶狠狠的望着他。
“哎呦,看不出来呀,就这穷乡僻壤的还有这么正的小妞。难怪藏着这么严实啊。”
兵痞看着蒙知初,忍不住吞了吞口水。老妇人喘了几口,赶紧爬起来,要去抓那兵痞,却被叫来的其他兵给牢牢控制住。
那兵痞望着蒙知初,高声说:“兄弟们,看好这老婆子,哥哥给你们先尝尝咸淡,人人有份!”说完一群畜生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。
蒙知初此时动弹不同,心中更是愤懑不已,叫道:“你要做什么?你敢过来我杀了你!”
“杀呀,我好怕啊。美人儿,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。”说着一下就扑了上去。
要是寻常,凭蒙知初的武功,这畜生早不知被收拾了几回,可正是这不能动弹,虽拼力相抵,却还是力不从心。
兵痞也不含糊,上来就一下扯开蒙知初胸前皮衣,还嗅了嗅,嘴里啧啧的让人恶心。蒙知初此时心中极其惶恐,一向要强的她此时竟吓得有些哭腔。
可就在她以为此事在劫难逃时,那兵痞没了动静,蒙知初再一看,那人面色惊恐呆滞,随口鲜血从口中渗出,再一看背后一杆银色钢枪刺入其身。
只听后面钢枪拔出,那畜生应声而倒。再一看,牧青瀚浑身血迹,提着飏雪结果了他,而门外的其他兵痞,也都成了飏雪的拭刃之血。牧青瀚赶忙跑过来,扶起蒙知初。
“没事吧。”
蒙知初摇摇头,没说一句话,却一把抱住了牧青瀚,水汪汪的大眼睛,想流泪却又不敢流,只说:“你怎么才回来,怎么才回来!”说着还一边敲打着牧青瀚的背。
老妇人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有些胆寒,手抖着不敢动,这是老头也跑过来:“快走,镇子里还有好多当兵的,一会他们该追来了。”
就在这时,又听门外有人说,“快来,这里出事了。”
知道后面的兵勇过来,牧青瀚赶紧背起蒙知初,提着飏雪带冲出药铺,却不料门口的街道上早已是闻声赶来的追兵,足有数百人。而蒙知初此时无丝毫力气,只能趴在他的背上。
牧青瀚抬起飏雪,望着眼前那么多士兵,严阵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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