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江最深处,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府邸,琼檐高耸,翠槛横空,金庭玉柱,琼宇瑶阶,一派奢华气象。
那些华美异常的鲤车、云辇,到了这座府邸前,也不敢再有丝毫不敬,一辆辆顺着水路划出,停到府门前那一排排拔地而起的玉柱前,悄然停下,其中主人,揭帘而出,个个神色谦卑,却又哪里是是什么人间王侯、风流士子?分明尽是些扮相奇异的庙廓神灵、山野妖怪!
那些神灵、妖怪下了车,也不敢先行进府,先向那高悬半江之上、直与明月争辉的赤金牌匾拜上一拜,方敢撩着袍摆,跟着一个个迎奉上来的金甲卫士,沿着鎏金镶玉的侧门,趋步走入府中。
绕过许多花廊、楼阁,府邸深处,却是一座雕梁画栋、萧墙粉壁的巍峨宫殿。殿中,正坐着一位白发老者,金冠束发,面色红润,双眸神光湛湛,披一件锦缎玄袍,袖饰翔云暗纹,袖缠金丝摺线,十分华贵。
见殿下三百六十五张玉案,尽数坐满宾朋,其间更有众多美丽侍女,清婉柔丽,皓齿冰肌,起舞之间,翩蹑曼妙,萧管微弄,如啭笙簧。老者如饮美酒,举杯微笑,随即不知又想起什么往事,叹息一声,只是殿下众妖,喧闹之间,却是毫无察觉。
“古有兰亭雅集,今有清江夜宴,又逢义父二百寿辰,我等便一起举杯,祝义父仙福永享,寿与天齐,也为我等父子,留下一段传扬千古的神仙佳话!”殿中,忽有一名白衣秀士排众而出,来到玉阶之前,先向老者深深一拜,随即举杯,向殿中众妖大声邀饮。
“正当如此!”众妖齐声大喝,一同举杯,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,只看得高高端坐殿上的老者开怀大笑,殿中顿时酒香四溢,十分醉人。
那位白衣秀士带头饮完杯中美酒,忽然左右环视:“咦,如此盛宴,怎么不见龙鼍兄弟?莫非是他忘了义父寿辰,故此未来?”
“鳗兄你有所不知,龙鼍兄弟所在的黑龙潭,早已在数月前,便被长安县令李鹬带着一众玄甲卫,剿杀了个干净。如今那潭中,便来半只妖怪都没有,自然是来不了的!”旁边一位黑壮大汉,已是有些喝多,听见白袍秀士开口,当即醉醺醺笑道。
“哦?竟有此事?”白衣秀士闻言,面露惊讶之色,随即抬头看向殿上:“不知义父你可知晓,那李鹬是何方人士?竟敢率玄甲卫剿杀黑龙潭众位兄弟,莫非是欺我府上无人?”
“我也是刚刚得知。”白衣老者见白衣秀士发问,原本已经有些酡红的脸上突然一沉,黑如浓墨,却是不欲回答。
不过,那白衣秀士本就怀着心思而来,又岂能让他如此轻巧避过?当即又扯过那名黑壮大汉,大声喝道:“如此大事,你等既然早已知晓,为何不向义父禀报,以至于我清江府威名足足被折损数月之久,究竟是何居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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