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南笙背着手对宋鸣吩咐几句。
她早就换回了平素的渔家女装扮,手不自觉地带着斗笠边往下压。这是她习惯使然,她怕太阳晒着了她,喜欢戴个斗笠,戴上后又怕遮不完这张俏脸儿,总是往下一压再压。
樱之看向晋南笙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带着仰慕的情意。
晚间的海风吹上岛,携卷着海里生物的丝丝腥气,午间太阳晒过的岩石上的味儿,还有穿过密林带起的泥土馨香。
她不明白,为什么一瞬间她就在风里长大了。那些花开,那些日落,那些单纯清澈的时光,那些明亮的青春以及年少的忧伤,究竟是怎样穿过她的身体,流淌的如此干净。?
她不明白,也不想明白。
她喃喃自语,细碎如虫鸣的念念叨叨。云岫也听不真切。
云岫反复推敲着樱之这句话。
晋南笙骗她?
骗她也是正常的,她年纪小,很多事不会明白。晋南笙应是没想到樱之会以这种方式挖出真实。
她惋惜地抚着樱之的头发,顺滑的触感,她心底某一处被触及,仿若记忆深处有这样一幕,她轻抚着另一个孩童的头发,软声哄着她,让她不要害怕。
为什么是她?而不是他?云岫着实想不起来,她的直觉告诉她,记忆中的这个孩童是个小姑娘。
但,支离破碎的记忆无法支撑她往深处想。
晋南笙转过头,眼睛刚好向着云岫和樱之躲藏的地方。
这看似大大咧咧的渔家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。
此地不宜久留,云岫迅速带走了樱之。
朝着熟悉的小院子走。
这条路实在太漫长。
云岫和樱之一路无言。清冷的月色照在冷冰冰的小路上,身边小姑娘的手一直捂不热。
她好似丧失了怎么安慰别人的能力,走了这一路,她还没能想出一句正经劝慰的话。
“二姐姐。”
樱之率先打破沉默,这倒使得云岫有些讶异。
在她想来,樱之会陷入沉闷很久很久,直到晋南笙再次出现,她才会决定自己是去是留。
“嗯?”
她懒懒的鼻音在恬静的夜里格外撩人。
樱之望着她,想要透过厚厚的姜汁伪装,看出她真实的模样。明明,她是很美的啊,偏偏为了生存将光芒掩住。叶知芜也是美的,她们两人,在樱之看来是分不得高下的。
这世间的事,大多都能分个青红皂白,唯有美丽的事物不能争个一二。
她曾是这般想着。现如今,她不愿再相信这个观点了。
这世间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,也许五彩斑斓,也许透彻如水。也有可能和宁谧的大海那样,隐藏着无数的暗礁,随时卷起惊天的浪潮。
就像……
她叫了这么多年的阿姊。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晋南笙,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,晋南笙一直同她讲自己没什么本事,就会织网打渔罢了,她只当阿姊和二哥哥是来红尘走一遭的一对仙侣,二哥哥愿意照拂这个普通的渔家女,全是因了浓浓爱意。
难怪阿姊会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躲在水缸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。她向来都是将晋南笙的话奉为圭臬,这次违背了她的心意也只是因为自己担心她,想要出一份绵薄之力!
樱之的手因情绪波动,不住颤抖。
云岫感受到她的变化,握紧了她的手。
“樱之。”云岫停下脚步,以半蹲的姿势正视樱之的眼睛。
“二姐姐?”樱之停止了胡思乱想。
云岫手掌搁在樱之的额头上。
“方才,我好像……记起一些事了。”
“你记起什么了?”樱之惊喜地问道。
“我好像曾有个妹妹。”云岫的指尖在她的发上摩挲,“只是我还是想不起她的姓名,面容,声音,以及我同她经历过的事。”
“总会想起的。”樱之试着安慰道,她还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情绪低落的人,尽管自己心中好像也过不去一道坎,她还是想要去帮助这个二姐姐。
云岫手上的动作一顿,“我并不是在同你说我很难过我的记忆缺失,我是想告诉你,上天让我和那个妹妹失散了,但把你送到了我身边。如果你愿意……”
她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希望我可以一直照顾你,我会记得你的姓名,面容,声音,以及我们之间经历过的一切。”
一直,照顾她。
樱之双眸一亮。
二姐姐的……妹妹。
在她寂寥已久的内心荒野里,突然冒出一株小苗。
“我,愿意。”
云岫伸出小手指,“要一直这样。”
樱之点点头,也伸出尾指,蜷起勾住云岫的手指,“要一直这样。”
约定,两个字,组成了一个词。不会是被人写在沙滩上的字迹,因潮水涨落而消逝;不会是孩童放飞的风筝,线断后就没了踪影;不会是挂在梢上的柳绵,风吹过,会散,雨打过,也会散,就连日头大了,月夜长了,季节稍稍更替,它都会烟消云散。它是处在过去与未来之间,别上了一个精致的定语——永远。
“现在,你可以把你心中的气撒在我身上了,因为我是你姐姐。”云岫用指腹抹去樱之眼角泪痕。
樱之竭力想要遏制早在心底汹涌翻腾的情绪。
她失败了。
失败者的泪水是不值钱的。
“二姐姐……”
她环抱住云岫的腰,埋头痛哭。
云岫不问,只任由她纾解心中苦闷。
“嘿,这哪家的小妮子,多大了还……”
蒙歌的声音乍起,看来叶惊阑也在这里。
云岫想的不错,下一瞬就听见结结实实的巴掌声,沉而闷的声音应该是来自他宽厚的肩膀。
果然蒙歌捂住一边肩膀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。
“我还没自我介绍呢。这位姑娘,小生有礼了。全名蒙歌,承蒙不弃,你可以唤我一声哥哥。”
“……”
又是一巴掌拍下,落在了他另一个肩头上。
这下两边平衡了,他不再蹦跶了。
“无良主子。”蒙歌嘀咕一句跑到一旁碎碎念去了。
叶惊阑竖起手指放在唇上,指尖刚好碰触到唇峰。红白交映,别有一般风情。
他示意云岫噤声。
为何噤声?
本是在抽抽搭搭的樱之渐渐没了声音。
她哭累了,伏在云岫肩头睡着了。
孩子果然还是孩子,哪怕她是个早慧的丫头。心思简单,哭过便忘了。
叶惊阑黑着脸,小心翼翼地抱起樱之。他还从未抱过女人!哪怕是蒙络喜欢枕在他腿上睡,最后也是蒙歌来送她回房的。
柔软的躯体……
都说女子似水,他算是见识到了,任他揉圆搓扁,被他扛肩上还自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,服帖地紧靠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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